释然
文/半路
眼眸深藏泪水
没有任何异常
走在路上遇见
半截自己的身体
他堵住我的去路
并用往事要挟我交出另外半截
我把我的身体脱下
从此以后
我的步伐变得前所未有的欢快
就像前世今生
连同身体一起被我脱下
2018.8.11
黑色的天空
挂着两个冰冷的太阳
而我的怀抱
只能温暖其中一个
我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到最后
我竭尽全力地付出
却变成不留余地的占有
2018.8.12
持续高温
皲裂的土地吐不出收成
和农民的笑容
干旱把一片汪洋熬成氯化钠
在寸草不生的地方
农民生根发芽
2018.8.13
零度
文/半路
零度,冰水混合物
高一度,化冰
低一度,成冰
经力在这个点上
保持平衡
只有这样才能互相交融
2018.8.20
空洞
文/半路 题/巧
太阳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
摩天大楼拔地而起
戳出大大小小几个洞
大的洞是月亮
小的洞是星星
多想找到七彩的石头
把大洞小洞一起填补
还黑夜原本的颜色
给人一个甜美的梦
诗人以梦为线
把剩下的残缺填填补补
2018 8.19
不眠之夜→记一次半夜独自吸烟所想
文/半路
嘴里吐出烟丝和烟卷
在寂寞的空气中
把太阳燃烧
母亲在晨昏线上分娩
生出黎明和子夜
所有的兄弟中只有我最易朽
短暂的一生中只有我最平庸
把手上半截烟柱熄灭
愿今后所有不眠的夜
作明天所有的赌筹
2018.8.18
堆
文/半路
先在夜色中堆起祖父的轮廓
眼睛用星星堆
然后在月亮上
堆出耳朵,鼻子和牙齿
用风雨交加的早晨堆出声带
他有多久没有听过我的声音
用别人的讲述堆起他的半截身体
用我的记忆堆出另外半截
用光堆出他挖草药的锄头
用草药堆出他多舛的一生
年轻的祖父和堆出的祖父
在遗像中合二为一
2018.8.17
野花与诗人
文/半路
在黑夜与黎明的缝隙
野花正在生长
黑夜与黎明正在交合
生出诗歌与幸福
太阳是诗人唯一的母亲
乳汁甘甜
哺育诗人也滋养土地
野花在最贫瘠的地方烂漫成群
2018.8.16
风吹动一片绿在空中摩擦
雨藏在云团中一言不发
影子如潮换换褪去
晚霞和风在天空中奏出优美的和弦
我的脸和身体正在融化
唯流一颗心的冷漠
与月色交谈
失去空调的人类正在呐喊
风吹动一片绿在人群中摩擦
地球成为唯一的火化场
就算银河水整个倾倒
自焚之火也难以熄灭
2018.8.15
门前的树
一排倒挂着的啤酒杯
我在土里生根发芽
矩形的太阳在头顶日夜轮回
父亲在轮回中不敢衰落
垂死的老人在轮回中
同棺材一样无处安放
在见证几代人出生和死亡的土地上
将没有一寸是埋人的地方
2018.8.14
我的身体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壤
血液流遍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从曾母暗沙到漠河
从帕米尔高原到乌苏里江
无问过往 无问方向
在我日夜跳动着的心脏
那里是北京
也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我把自己深深埋入自己的身体
成为九百六十万分之一
2018.2.14
奇怪的梦––记一次奇怪的梦
文/半路
南方没有雪和黑土地
从我哭的第一声起
就注定与酸瘦黏不可分离
房檐的麻雀正直叛逆期
衔来一张机票
直达北京
祖国在我黑色的瞳孔中一览无余
脚下的村庄就像生我的那片土地
在梦里
唯独留下饱满的水稻
正对着农民咧开嘴笑
诗后记:在某一天的某一夜的某一个普通的时刻,我同所有选择在晚上睡觉的动物一样睡着了,但在短暂的一夜中我竟梦到了一个人的一生,我梦见我一出生是怎样哭,我梦见我是怎样去北京,我梦见北方的冬天和南方的冬天一样没有雪,我梦见黑土地上和酸瘦黏一样长满了水稻,我梦见死去的爷爷复活,正对着即将收获的田野微笑我梦见一个奇怪的梦,就在那个不起眼的晚上!
2018/8/23
无题––记一次亲眼目睹的车祸现场 血淋淋
文/半路
冰冷的太阳 在地平线上划出一道口子
放出千军万马
让光明无处遁形
神的眼睛短暂失明
空白的氧气在苍白的脸上洋溢
在狭小的空间里
正在上演一场生与死的相遇
紧接着是长久的分离
神的眼睛已经失明
子宫正在逐渐丧失生育能力
有一条生命
结束于一摊血迹
2018/8/23
病中记
文/半路
请在疼痛的时候把胃切掉
如果还是痛就再把肝切掉
一切患病的器官都可以不要
只要在天黑之前能睡一觉
耶和华神正在衰老
祝福是否跟着失效
白天和黑夜变得谨慎
现在只有水最自由
耶和华神的眼镜正在浑浊
子宫的生育能力正在减弱(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