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信 散 记
作者:刘汉江
书信是人们用来传递信息,交流感情的一种形式,古老得已经无从寻觅到她的源头,在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发挥的作用和影响广泛而深远。古代就有专门从事送信的驿站和信客,其功能大体类似于今天的邮局,只是没有今天这么完善而已。可以说,书信的历史简直就是一部人类发展史,她承载着社会的变幻更替和兴衰存亡,承载着人们的喜怒哀乐和恩怨情仇。
我之所以闲暇时喜欢写作,是与书信有着某种联系的。上小学的时候,伯父和哥哥以及一些其他亲戚在外地谋生,父母不识字,写信的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的身上。每次收到家人和亲戚的来信,父亲总是叫我一字一字念给他听,尔后,由他口述回信的内容,我记录整理后再念给他听一遍,等他满意了,我再认认真真地誊写在格子纸上,买来信封和邮票寄出去。后来,村里邻居们的回信也由我包揽了,时间长了,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写作。
那个时候,农村里没有电话,书信是人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书信在人们心目中的份量是相当重的。每当乡邮电所的老陈骑着破自行车来到村口,大人小孩都会不约而同地聚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有没有自家的来信,我年迈的祖母更是如此,当听到老陈响亮地吆喝一声:刘奶奶,你们家上海来信了!祖母总是喜不自禁地迎出门来。如果长时间没有来信,她常会在村口默默地守望,一脸忧郁的牵挂,仿佛在等待亲人能够突然地归来。
我上高中的时候,迷上了集邮。我信写得特别勤,给同学写,给朋友写,给在外地的伯父、舅舅和哥哥们写。如果能收到一封贴着漂亮邮票的信,我会快活好几天,父母给的一点少得可怜的零花钱差不多都被我买成了信笺和邮票。
参加工作以后,我正值恋爱的年龄,我偷偷地喜欢上了一个外乡镇的女孩,那女孩生得白净、秀气,对我也有点意思。我们之间的通信,每星期总在二三封以上,第一封信还没有看完的时候,另一封信可能已经上路了。我把这些书信仔细地收藏,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它们拿出来反复地看,细心地咀嚼品味,眼前就出现了她秀丽的身影,仿佛她就坐在我的身边和我轻声地呢喃。那段时间我收了上百封厚厚一大摞的信,到现在我都没有舍得扔,这是我初恋的见证啊!可惜,我们没能成就这段爱情,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后来,我们之间的通信渐渐稀疏了。我曾试图挽救这段爱情,给她连写了几封信,但都被一一退了回来,上面贴着一张查无此人的小纸片,后来才听说她嫁给了一个部队的军官,随夫迁到部队所在的城市了。
恋爱中的男女是很浪漫而又富有想象的,给自己的恋人写信都是洋洋洒洒,下笔千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鼓鼓的信封经常超重,不得已只好再贴一张邮票。我看过著名作家流沙河的《七只情雁》,那是他在恋爱中写给她夫人何洁的,我是流着眼泪看完的,这七封如泣如诉、凄婉动人的书信堪称情书中不朽的经典之作。
现在随着通讯技术的飞速发展和手机的普及,人们早已不习惯于写信了,平时收到的信件往往也都是些打印好的公文和广告。前天看报纸的时候,我无意看到一则信息,说中国每年手机短信的收入达到了350亿元,也就是说人均短信消费每年达到了三四十元,而邮政收入微乎其微,几乎难以维系了。是啊,曾经那么喜欢写信的我也已经好几年没有写过一封信了,需要联系也就是打打电话或发发短信,谁还会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地写信呢?书信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早已落伍了,而当年写信的那种感觉也离我而去了,变得模糊朦胧,心中隐约有一些失落。
【作者简介】
刘汉江,男,1968年生,汉族,大学文化,散文作家。长期从事公文写作及文学创作,数十年笔耕不辍,著有《生命回响》《凝望月光》《金色童年》等散文专著。现任企业高管,盐城市亭湖区作家协会副主席,盐城市网络作家协会射阳分会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