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崔正来就在傅作义督促部队加紧整训的时候,蒋介石发动了以“皖南事变”为主要标志的“第二次反共高潮”。尽管“皖南事变”和傅作义没有什么关系,但“第二次反共高潮”的宗旨——限共、溶共、反共,也波及到了傅部的政工部门。
蒋介石听戴笠说傅作义的部队变成了一支“粉红色”的部队后,立即督促日寇侵犯后套时,带着亲信从绥西逃到兰州的张彝鼎等政工干部回到绥远,并将原先出任第八战区副长官部政治部主任的周北峰,调到重庆国民党中央训练团高级训练班学习;蒋介石电告傅作义,重庆统帅部决定委派国民党山西省党部委员苏寿余,担任三十五军政治部主任。
傅作义一看蒋介石的电文,自言自语道:“苏寿余是一个顽固的‘反共’分子,三十五军政治部主任一职绝对不能让苏寿余这小子担任!不然,自己在三十五军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政工队伍就会彻底瓦解!”于是,傅作义立即派人去重庆进行疏通,请军委会“四巨头”——军令部长徐永昌、军政部长何应钦、军训部长白崇禧、政治部长陈诚,将三十五军原政治部主任周鈞留任,改派苏寿余担任第八战区副长官部政治部副主任,让苏寿余去给张彝鼎主任当副手,把这两个老鼠“圈”进一个“窝”里去闹腾。经过一番巧妙的周旋,傅作义这个建议终于被军委会“四巨头”采纳。
第八战区副长官部政治部共需要六十多名政工人员,而张彝鼎、苏寿余带来的亲信只有十几个。傅作义借机安排一年半前自己从西安、运城、临汾招收培训的政工人员,进入第八战区副长官部政治部,加上三十五军政治部主任仍由周鈞担任,这样便把蒋介石派来的张彝鼎、苏寿余架空起来了。
为了在部队中贯彻自己的政治主张,傅作义亲自制定了《整体干部办法》和《军事贯彻》两个文件,下达部队执行。这两个文件的主要内容是:
四为:为国家,为整体,为将来,为胜利。
四有:有抗战必胜心,有奋斗牺牲精神,有民主平等作风,有对国家、整体、职务的责任心。
四要:要积极工作,要艰苦朴素,要团结互助,要学习进步。
五个一致:生活一致,作风一致,官兵一致,军政一致,军民一致。
傅作义制定的这些政工内容与蒋介石“溶共、限共、反共”的政工方针有天壤之别,虽然其中没有一句“亲共”的话,但把爱国主义教育作为部队教育的根本,在实质上吸收了共产党八路军政治工作的精华。
为了让自己的政工干部披上一层保护色,傅作义将周鈞、崔载之、杨格非、张沧等二十余名政工骨干,送到重庆“中央训练团”受训一个月。在此期间,苏寿余密电特务头子戴笠,污蔑三十五军政治部主任周鈞“是共产党在河套地区的地下负责人。”傅作义得知后,连忙通过何应钦、张治中、陈立夫、陈果夫、王宠惠等人,给戴笠传话“作保”,这才使周鈞幸免于难。
由于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对三十五军政工人员始终采取敌视、怀疑的态度,不断给蒋介石和戴笠发密报进行造谣污蔑、制造事端,傅作义忍无可忍,决定进行反击。
恰在这时,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的亲信——第八战区副长官部第三科科长俞伯桦,干了一件“谋夫夺妻”杀人的坏事被傅作义知道了,这给傅将军提供了一个绝地反击的突破口。
原来,绥西京剧团有个女演员叫张玉清,桃脸杏腮,身材苗条,音色优美,唱腔动人。演《苏三起解》全场鸦雀无声;唱《霸王别姬》能使虞姬复活。人常说“女要俏,一身孝。”张玉清饰演《藏舟》中的渔家女胡凤莲,身着孝服一出场,如仙女下凡、西施再生。
第八战区副长官部第三科科长俞伯桦见张玉清是百里挑一的绝代佳人,便千方百计加以引诱。
张玉清的戏虽然唱得好,但水性杨花,性情风流。她见俞伯桦年轻有为,官至第八战区副长官部政治部第三科科长,又是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的亲信和红人,发展前途无量,于是便投怀送抱,与俞伯桦勾搭成奸。他们三天两头就密会一次,如胶似漆。二人日久生情,想做长久夫妻,但张玉清名花有主,是个有夫之妇,二人难以圆梦。
自从到黄河“后套”以来,俞伯桦认为自己有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保护,上面又有蒋委员长和戴笠撑腰,便横行无忌,把傅作义不放在眼里;至于周北峰、崔载之、周鈞等傅部的政工人员,他更不在话下。他经常写材料向蒋委员长和戴笠告傅作义的刁状,诬陷周北峰、崔载之、周鈞等傅作义的政工骨干“是共产党”。他自恃戴着“护身符”,便设法弄来毒药,趁张玉清丈夫上班之机,将毒药参入莜面糊糊中,让张玉清在丈夫下班后,亲手端给丈夫食用。
这天中午,丈夫下班回来吃饭,张玉清便笑眯眯地将一碗放了毒药的莜面糊糊端给丈夫。丈夫腹中饥饿,“呼噜,呼噜”,一碗莜面糊糊很快下肚。不到半个时辰,便双眼紧闭,不省人事,倒在院子里。邻居们一看,张玉清丈夫脸色铁青,他们早知道张玉清经常与俞伯桦私通,便怀疑是淫妇奸夫二人合伙作案,于是便报了警。
几个破案的警察一看是食物中毒,将口中食物送去化验,内含砒霜,于是便立即审讯张玉清。
在警察面前,张玉清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很快就露了马脚。张玉清想:“既然俞伯桦说自己有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做护身符,天王老子也不怕,为了使自己不受苦,我索性就把俞伯桦亲手下毒的事一五一十交代得清清楚楚。”
警察们得知俞伯桦是第八战区副长官部一位科长,又有蒋委员长派来的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等人做后台,不敢动手抓人,于是这件“谋夫夺妻”杀人案,便汇报到傅作义那里。
傅作义一听俞伯桦“投毒杀人”,勃然大怒道:“杀人偿命,自古如此。俞伯桦身为军队长官,竟然道德败坏,投毒杀人,罪大恶极!这样的害群之马,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难以整饬部队,不除不能体现法律的威严,应予立即逮捕,按照法律程序审理判刑!”
黄河后套地区军队、地方最高长官——傅作义“发了话”,谁敢阻拦?于是,俞伯桦、张玉清立即被“逮捕法办”。
紧接着,傅作义把《奋斗日报》主编崔载之叫来说:“载之,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让俞伯桦这样的‘人渣’遗臭万年!《奋斗日报》要不惜篇幅报道这件事!”
于是,《奋斗日报》主编崔载之便派出得力记者立即采访,以《一件轰动绥宁地区的桃色惨案》为题,用长篇通讯的形式详细报道了这起案件。
一时间,这一丑闻成为黄河后套和宁夏地区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广为流传,把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等人,一下子搞得“坐立不安”。
俞伯桦的丑闻报道后,张彝鼎、张庆恩、苏寿余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只恨俞伯桦太不争气。
傅作义趁机将张彝鼎调整为有名无实的绥远省建设厅厅长,又调由国民党“陆军大学”将官班深造归来的“爱将”——董其武兼任副长官部政治部主任,并将周鈞任命为副长官部政治部副主任以制约苏寿余。后来干脆将苏寿余免职,直接让周鈞担任了第八战区副长官部政治部主任。重庆统帅部见张彝鼎在绥远身居闲职,便把张彝鼎调任善后救济总署工作。这样,傅作义在和蒋系亲信争夺部队政工领导权的斗争中,打了一场漂亮仗。
(选自人民文学出版社:崔正来长篇纪实小说《傅作义》第四十九章)
都市头条都市眼光编辑:张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