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贞冰 朗诵:贾军
音乐设计:杨建松
诺大的后宫之内我当然是唯一的男人!
大汉皇族千百年的延续当然就只能由我一人承担!
因为,我是刘彻,我是汉武大帝,我是人中之龙兽中狮王天之骄子!
从十六岁登基开始,我已在这条巡幸路上走过了漫长的五十四年。我当然知道,如今的我身体早已衰老不堪,但我的头脑我的上身我的记忆却仍然活在年轻的岁月里。
我记得五岁的时候,我就是男人了!我就知道占有女人了!否则,我怎么能创造出那个世人皆知的"金屋藏娇"的故事呢?而十五岁那一年,我就第一次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一天,我正百般无聊时,就在后宫回廊上撞见了王夫人,王夫人那时还是个小丫头,长得一副小狐狸精的模样。我一见到她,心就咚咚乱跳。我搂住她就亲,我抱着她就摸,我一把就将她扑倒在软软的草地上。我们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滚了好久好久……我这辈子再也没有过王夫人这样的女人了!再也没有人像她那样当我是一个不省情事的男孩子了!我只记得在王夫人之后,每一个搂紧我的女人都抱着几分小心,不敢像她当初那般死死地搂紧我,像是怕把我给搂碎了,搂坏了!
我当然想喜爱一个女人,让这女人知心、痴心、诚心地伴我一生,可这样的女人到底在哪呢?我自小认定这个女人是阿娇,是"金屋藏娇"故事中的女人,可惜阿娇太任性。我又以为是王夫人,不料王夫人又早早病逝。后来以为是卫子夫,可当她被立为皇后之后便越来越发无趣,越来越与我貌合神离。如今,我巡幸路上想得最多的就只有一个李夫人了,她会是我心中的那个女人吗?
当初,李夫人是一个伶女,善舞会笑。有一天,我在宫中碰到她,她回眸向我一笑,踅身而去。我连忙喊她回来,让她再笑一个。就又笑,那千娇百媚的模样,妙极了!那轻佻螓首、垂头向壁的羞涩,美极了!
在我看来,美人的皮肤都会呼吸,眼睛都会说话,腰肢都会述情,脚步都能写意。而天下最美的却不是美人,而是骏马。每当我用良骏驾车疾驰,迅疾无声地划过土塬,我的眼前就像是一只鹰划过夜空,我的头顶就像是一片云飘过心头,我就会立马胀满了心血,欲望无穷。我是多么渴望能得到一辆腾云驾雾的云车,朝发东海暮宿苍梧,成为天地的主宰,飞升上仙,脱离这个凡俗的尘世哦!
我当然知道,我看美人,远没有看李广利从大宛弄来的汗血宝马那么激动。每当我用手指轻抚着汗血宝马的骨突,那骨突与手指一抖一颤地律动,就远比美人的激情来得更让我陶醉!可是,你狗娘养的贰师将军李广利为什么也像李陵一样降了匈奴呢?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李夫人的亲哥哥呀!你可是皇子刘弗陵的亲舅舅呀!这叫那个该死的阉竖司马迁怎样看朕?当初,司马迁为李陵辩护,说他是在救兵不至的万般无奈下,被逼暂降匈奴的,我就以"沮贰师"的罪名将他打入了地牢,且割掉了他的卵子!听说,他的《太史公书》已写得差不多了,他到底又能把朕和朕的大汉天下写成怎样?!
朕在位五十四年,大汉帝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哪一样没达到鼎盛?朕二十一岁置五经博士,二十三岁推行察举,二十四岁开始征讨匈奴,三十岁用推恩法削弱王国势力,三十三岁任命是文吏也是儒生的公孙弘为丞相、是军人也是外戚的卫青为大将军,并为博士设弟子,四十六岁灭南越国和西南夷,四十七岁实行平准法和均输法,四十八岁降滇王,四十九岁降朝鲜,五十一岁分天下为十三州部。尊儒,我将秦政变为汉政;推恩,我将分权变为集权;举贤,我将贵族变为官僚;讨伐匈奴,我将夷狄变为华夏。天下一统、中央集权、皇权至上,这是不是秦始皇未竟之事业?!我天生的帝王直觉和政治天赋早就告诉我,大汉帝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巩固政权巩固皇权。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我当然不在意使用各种手段: 建太学,兴儒术,开言路,荐人才,重用酷吏,奖励军功,对外开边,对内收权,一手抓官,一手抓钱。结果,我大汉帝国的版图面积是不是比大秦帝国大了一倍?秦亡而汉兴的根本原因是不是就在这里?靠着汉政治,周文明的血脉是不是延续了下来?而在楚文明的基础上,将周秦文明融为一体的汉文明是不是人类历史上最早出现的世界性文明?
当然,对外开边的战争胜利让朕和朕的子民个个扬眉吐气的同时,也确实让人痛感劳命伤财。比如,元朔六年那次战役,单是奖励将士的赏金就有二十万斤,逼得大司农再次卖官卖了黄金三十多万斤;两年后,浑邪王来降,军需、赏钱、招待等费用就耗资一百多个亿;五年后,卫青、霍去病再伐匈奴,战马竟死了十万多匹,赏钱则花去黄金五十万斤……后来,在征和四年三月,封禅泰山之后,我就曾有过口谕: "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记得有一次与东方朔闲聊时我问他:先生看朕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呢?
东方朔说: 前无古人呀!陛下的功德超过五帝,盖过三王。陛下的朝堂内,丞相是周公,御使大夫是孔子,将军是姜太公,廷尉是皋陶,大司农是后稷,少府是伊尹,大鸿胪是子贡,博士官是颜回,郎中令是子路,郡守是子产,开路先锋是后羿,人才济济呀!
我当然知道这个狗东西的话是半开玩笑半是真的话,他当年不就是不走寻常路,用三千枚木简的奏章打动了我,被破格任命为郎官的么?就是这么一个相当于滑稽戏子的郎官,有一天当我宴请陶馆公主的小情人董偃时,他为了维护朝廷的尊严,竟然横戟拦在门前,逼得朕只好换地方,逼得董偃也只好走后门!
恨得咬牙切齿的我也没拿他开刀嘛。
还有那个主爵都尉汲黯,竟然在朝堂上对朕大张旗鼓地招聘儒生之策当面直言: 陛下内心充满欲望,又何必装模作样讲仁义呢?(内多欲而施仁义) 我当时不是一样恨得咬牙切齿,也一直一让再让,对他礼遇有加么!大将军卫青来,我坐在马桶上就见了;丞相公孙弘来,我帽子不戴就见了;汲黯进宫,我哪一次不是穿戴整齐正襟危坐?
因为,汲黯是真正的贵族!
因为,汲黯是表里如一的真君子!
我这份敬重就是对他人格的敬重!
尽管汲黯不能理解,朕为何一边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边又偏用小人,重用酷吏?他哪里知道,朕罢黜百家,并没有把诸子百家都赶尽杀绝,更没有派人派兵烧毁民间的藏书。真正要消灭的,是危害政权的纵横家。而独尊儒术,是独尊,并非独存。朕为何要独尊一家呢?因为统一的帝国需要统一的思想,天下大乱,皆因思想自由,言论不一,既然一统天下,就不能百家争鸣!他哪里又能知道,邦国是贵族的时代,也是君子的时代,它的政治是贵族政治;而帝国则是平民的时代,也是小人的时代,它的政治是官僚政治。放猪出身的公孙弘和小吏出身的张汤确实出身卑贱,不讲原则,一味媚上,是十足的小人。但,帝国要的就是这个。
因为,帝国必须中央集权!
朕,必须皇权至上!
五十四年的巡幸之路眼看就要走到头啰!
七十年的人生岁月眼看也要走到头啰!
回顾朕这一生,到底哪个面目才是我汉武大帝刘彻的真面目呢?
有人说,朕是假儒家,真法家;
有人说,朕一生好大喜功,穷兵黩武,杀人无数,挥霍无度,繁刑重敛,崇妖信怪,杀伐任性,喜怒无常,毫无仁德;
有人说,朕犯了和秦始皇一样的错误,但不同在于,朕能识好歹,受忠言,知对错,会用人,且能及时纠正错误,所以才避免了像大秦帝国那样灭亡的命运……
其实,朕独尊儒术与秦始皇焚书坑儒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手段不同、高明与否罢了。其目的都是为了统一思想。
其实,儒术与法术杂糅,王道与霸道并用才是朕雄赳赳的真面目。若没有这个真面目,长安城里会住满了世界各国的商人和使者吗?若没有这个真面目,长安城的离宫别馆旁会种满了苜蓿和葡萄吗?若没有这个真面目,我血气方刚的英雄帝国又哪来这种雄大、闳放、深沉的大汉气质?!
壬寅年初冬于江夏古郡
贾军和杨建松进行录制剪辑
作者欧阳贞冰和编者杨建松合影
陶然居合影(中:杨建松;左至右:刘淑萍 汤建林 贾军 罗友明 于江群)
作者:欧阳贞冰,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书画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陆羽茶文化研究会会员。出版诗集三部、摄影集一部、电视专题作品集一部(拟出版散文集《慢生活》、散文诗集《大高原》、长诗集《绝唱》、手机摄影作品集《长方形的乡愁》、书法作品集《斗方矩阵》)曾制片30分钟大型电视综艺节目220集。有诗歌作品获全国新诗大赛奖30余次。摄影作品、书法作品、报告文学作品也先后获全国、省、市各级各类奖项70余次。
朗诵:贾军,湖北省素质教育研究会顾问,武汉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武汉市根雕协会常务副会长,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编辑和音乐设计: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湖北省朗协语言艺术研究与实践基地副主任,《都市头条》认证编辑,铁马豪歌平台三年阅读超过一亿两千多万。
扫描二维码
欢迎点此关注
《诗人欧阳贞冰简介》
暨有声作品目录索引和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