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人系列之二十四——棉乌拉
于 波
在南方生活了近二十年,时常想念起老家的冬天。东北漫天飞雪的大烟炮,是阻挡不了我们这些孩子在大雪壳子上滑爬犁的。大雪壳子,一般是在柳树趟子背风一侧,由于风的作用形成的带有硬壳的积雪,那些颜色偏黄表面有一道一道檩子的大雪壳子都能支撑我们玩耍,而那些纯白的像砂糖一样的积雪是滑不了爬犁的,如果你敢往上爬只定把你的棉乌拉灌包。
棉乌拉是我们当地的方言,就是棉胶鞋。黑色的棉布面,毡子做里,鞋底和鞋尖是橡胶的,双排扣眼,黑色鞋带。印象中供销社货架上冬天棉鞋是同一颜色的黑胶鞋。夏天是统一的军装绿,一种是高帮的,我们叫“水袜子”的农田鞋,另一种矮腰的叫“解放鞋”。它们的共同点——耐穿,是我们北大荒农工的标配。
有句俗语,东北三件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小时候,有的同学的鞋里就是垫乌拉草,这种草既细又柔软比较保暖。麻雀的巢里都是这种草。许多同学的脚都冻伤过,冻伤过的脚年年复发,而且奇痒无比。我没遭过这样的罪,因为我是穿包脚布的,不是古代女孩子裹小脚的那种,是母亲用布做成的里面填充了鸭绒的四边形的,跟小号坐椅垫差不多,穿起来特别保暖。穿前,先把一个角顶进对角里,四边形变成了三角形。然后,把脚伸进去,将包脚布的前角向脚面回折,再把左右两个角折叠压着前角,脚就像进了被窝一样,再穿进棉胶鞋里。所以,那时候我的棉鞋都要买大一号的。玩了一天,棉鞋总是湿的,不是灌进了雪(我们叫灌包)就是脚出汗,睡前把包脚布放在褥子下面炕上,早晨又是干爽的开始。
因为爱,母亲总能想出照顾孩子的办法。
那时,我们冬天的体育课主要是踢足球,偶尔也滑冰。在铺满积雪的操场上踢球,摔倒了也是快乐。我们班只有一个同学穿大头皮鞋,大头皮鞋是翻毛的,前端很硬,他一脚踢出去的距离远远超过我们这些穿棉胶鞋的。大家都羡慕他,每次分伙儿,都希望跟他一组,这样赢球的机会更大。他是我们连长的儿子,他爸爸参加过抗美援朝,也是我们连队工资最高的人。
滑冰课是连堂上的,因为学校距离冰场远,一次上两堂课。学校没有钱浇冰场,体育老师就因地制宜带学生到连队的养鱼池去上滑冰课。学校也没有那么多冰刀,同学们轮流滑。先分到冰刀的同学,背着冰刀,走在前面。他们跃跃欲试,有说有笑,到了养鱼池,先用扫帚扫除积雪和碎冰,然后再穿冰刀。没分到冰刀的同学,打出溜滑,看滑冰刀的同学频频摔屁墩儿也是件逗乐的事。有时天太冷,冻得冰嗵嗵地响,吓得同学们往四处跑,有经验的老师告诉大家,响声并没有危险,到处乱跑才危险。通过冰面冻裂的豁口也能看到,冰层有一米多厚呢,无论怎么响也掉不进水里。到了第二节课,再交换冰刀。因为冰刀不带鞋,冰刀前后两个刀座上有铁环,把棉鞋踩在刀座上,用长鞋带穿过刀座上的铁环,将冰刀和棉鞋困成一体。由于棉胶鞋鼓鼓囊囊,很难把它固定在冰刀上,就是捆紧了,初学的我们崴来崴去的,没滑几步,鞋带就松了,那时全班同学没有几个能真正地滑起来的,一节课不是在紧鞋带,就是摔屁墩儿。我的鞋本来就大一号,加上鸭绒的包脚布很滑,脚根本不听使唤。索性脱掉冰刀欣赏别人滑冰。滑的最好的就属我们体育老师了,他头戴滑冰帽,身穿运动服,尤其刹车的动作特帅,冰刀在刹车的时候铲起雪白的冰花,冰面刮出长长白痕。老师在冰场上滑起来呼呼带风,像个燕子在飞,让我们羡慕不已。我们埋怨自己的棉胶鞋不好,影响滑冰。老师却说要想滑好冰刀必须锻炼下肢的力量。
棉乌拉也有优点。我们的课间活动是女生玩口袋,男生踢毽子。穿棉胶鞋特别适合踢毽子。还没上学的时候,我就跟四姐玩踢口袋了,有一定的基础。加上我穿包脚布,把棉鞋撑得鼓鼓的,接触面积大就容易接到毽子。穿大头皮鞋是踢不赢我的,因为大头鞋脚踝处不平整,脚尖是牛皮的,太硬。我们那时能踢出好多花样呢,难度比较高的像“踢踢颤颤个十百千万”——就是完成这九个动作才算一个数,期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得重来;难度更高的是“踢、打、奔、掰、压”。我的毽子是全班级最漂亮的,也特别好使,那是大哥用公鸡翎和铜钱给我做的。
考上高中后,母亲一针一线为我缝制的白底黑面的条绒鞋替代了棉乌拉。
老家的冬天确实寒冷,也漫长,但那么多的美好都留在了记忆里!
2024年3月28日于深圳市颂德花园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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