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顽童到乖儿
文/邱燕
2017年1月,嘉尚学堂初办时,最初的五个孩子中,有一个叫张SM的四年级男孩,他妈妈在入学表里填着:语文不及格,数学不及格,英语不及格。跟我聊起孩子的情况:这个孩子原来一直学习挺好的,几乎不用大人操心。上三年级后,由于家庭的原因,他开始不完成作业,上课不认真听课,他数学老师急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撕了他的书,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后,他得了怪毛病:一上数学课就肚子疼胃疼,一开始去医院检查没毛病,以为是装的,领回家吃点饭再送回去,回去后一上数学课又犯了。说他装的罢,还有一头汗,说有实病罢,又查不出来。一个学期下来,在校的时间没有一半,先是数学不学了,后来语文英语全都不给老师学了。四年级上了一半了,这不,成绩倒数了。“我想,要是不给他转学,这孩子就完了。刚转到仲宫,就发现你开办的嘉尚学堂,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孩子全拜托你了。”这个母亲的眼睛里,有找到了救星一样的亮光。
接手这个孩子后,发现他资质很厚,思路敏捷,爱看书,知识面和同龄的孩子比,很宽泛,还给我详细讲述过他捉鸟、捉野山鸡的经历,他的眼睛一眨一眨,讲得绘声绘色、栩栩如生。这样的孩子,竟然各科不及格,肯定是拜个别老师的“毁人不倦”所赐了!我们讨论孩子的教育方案,马老师从打乒乓球入手,守着大家拿着放大镜发现的优点,使劲表扬这些优点,建立了信任后,私下里指出孩子的缺点,指点给他如何改正;辅导数学的张老师把孩子落下的知识点给过了一遍,他接受的很快。开学后,环境变了,老师换了,心情理顺了,孩子的肚子疼的毛病没再犯,学习成绩渐渐上来了。70多,80多,90多,直线上升,有时考个80多分,自己都害羞地说,老师,对不起你,我没考好!现在他每天回来时,作业在学校里都做个差不多了,回来后,一般很快写完,成了学习上老师放心的学生。
嘉尚学堂里,他入校最早,对待后来的一些学生,他以老大的身份自居,有些老师的话,他不放到心上,自恃强壮,渐渐有些霸道起来,什么事他得占先,不沾光就等于吃亏。老师们发现后批评他,他没有一次不狡辩,我一直寻找着教育他的机会。
那天,他扭过头来把带来的薯片,倒了一些给后排桌子上的好友崔硕吃,结果,另一个孩子刘ZY,抓了一些放到嘴里,他不高兴了,举起手给了刘ZY一拳,刘Z Y毫不示弱,立刻还击,两个人武打开了,结果是刘战败,趴桌子上哭起来。
我一个一个叫到办公室做工作,刘ZY率先道歉;到了张SM,再怎么做工作,他始终坚持,对方找事,该打!我劝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大人也会犯错,何况你们未成年人?别人犯了错,人家都道歉了,就要原谅人家。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突然恶狠狠地说:“我长大了,一定要杀很多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说出这话来,吓我一跳!
“杀谁啊?”我问。
“杀老家的那边的!”他说。
从孩子话里,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扭曲,暗暗在内心寻求教育孩子的时机。
几个星期后,我正在办公室跟家长说话,一个学生跑过来打报告:“老师,周HQ哭了,张SM从他肚子上踩过去了。”我一想:机会来了。于是径直走到黑板前, 问:“你为什么从人家肚子上踩过去?”
答:“因为他躺地上,挡住我的路了! ”
我严肃地说:“打人犯法,少年犯了罪,你不成年,你不用担心,没你什么事,一切由你的监护人——你的父母负责任,该赔钱赔钱,该坐牢坐牢!谁也不要慌,我现在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来带周HQ去省立医院检查:拍片子、做B超、做磁共振,浑身上下挨着检查一遍,有伤治伤,构成轻伤就判刑!没伤拿营养费、误工费,让你妈妈破破财,谁让她养这么个好儿子!张SM,我不会让你给他道歉,只要你承担责任。”
他一看这阵势,知道自己作大业了,立即站起来哭了:“周HQ,我对不起你,我错了!老师,我错了! ”我心一软,想就此罢休;转念一想:不行,得抓住这个机会,给他一个彻底的教训,让他长长记性,要不这孩子难管了。我说:“你哭,你闹,都不管用!敢做就要敢当!你给妈妈打电话,还是我打?”他说:“老师,求求你,能不能先不打电话?让我跟周HQ单独谈谈好吗?”我说:“好吧,你要是道歉诚恳,痛改前非,周HQ真正原谅你,并且也没有造成大的伤害的话,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他很小心地扶着周HQ去了另一间没人的教室,看着刘老师悄悄对我伸出的拇指,内心有点庆幸自己跟孩子的智斗略占上风。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
考虑着光处理官司了,作业得加快速度,想喊他两个回来拿了作业一边做一处理问题。到屋里一瞧,大吃一惊!原来这两个孩子一个给另一个跪下了,一个含着泪,另一个也含着泪!乖乖!我装作没看见,说:“快去拿了作业,抓紧写!”
这时,张SM的妈妈打来电话,问孩子作业写完了吗?说她不能来,她的朋友在胡同口等着接孩子,我悄声告知正在教育孩子呢!她悄声说:“好好,管得好!一会完事电话给我。”
一会周HQ的妈妈来接孩子,我告知她此事,她笑着说:“没事!谁打谁一下都正常啊!狗一霎儿猫一霎儿的!”
我告诉她,咱得抓住时机教育孩子啊,她点头赞同。张SM走到我跟前,说:“老师,我想跟阿姨谈谈。”得到许可后,他走到周HQ妈妈跟前,低声说:“阿姨,我错了!”HQ妈妈把手一挥说:“没事,孩子,不要紧,没事!你们这伙,有这么好的老师,都好好学习就行!”
这天,他一直帮着周HQ学习,遇到不会的就认真讲解,不厌其烦,一丝不苟。
此后,这个孩子就像换了一人,再不横行霸道了。
最近,他在冲刺那个六年级实验班。我告诉他:“全班、全校如果考上一个的话,希望那一个是你,因为,老师相信张SM有这个能力!”
【作者简介】邱燕(女),祖籍山东泰安肥城,早年从事教育,热爱文字,笔耕不辍,陆续在各大报刊、各大知名网络平台发表作品数百篇;2018年主编红色经典专著《沂蒙精神·中国梦》;2020年获“中国诗歌春晚十大新锐诗人”称号;2022、2023年入选“山东省文联文艺两新创作骨干”。现居济南,任山东省人文艺术研究院副院长兼秘书长、山东力明科技职业学院文博学院副院长、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