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显成编著的《人民心中的毛泽东》
第二部 革命熔炉锻炼成长
第三十四章 突破乌江天险
1934年12月18日黎平中央政治局会议后,确定了政治目标和明确了红军行程路线,中央红军各部按照中革军委以中央政治局黎平会议精神命令向黔北进军方向前进。
1935年12月26日,毛泽东41岁生日。毛泽东运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军事策略进行的佯攻贵阳、实取遵义的黄平之战,取得了胜利,突破贵州军阀王家烈设下的三道防线,痛击了国民党反动派军队在这一带布下的“口袋阵”,调动了乌江南岸敌军。
12月28日,左纵队先头部队红三军团第四师第十团攻占瓮安县城屏障朵丁关,进逼县城。29日清晨,红十团借大雾天隐蔽接近瓮安县城。经过一个小时战斗,守敌黔军第五团和第六团仓皇败走,红十团占领县城。同一天,红十二团渡过乌江支流龙安河,进至乌江西岸之茶山关。29日,右纵队红一军团分两路进逼乌江,红二师30日进占猴场(今草塘)、陈家寨,31日进至木老平及其东北地区;红一师由余庆出发,30日到达龙溪。
12月31日15时,野战军司令部到达猴场。夜晚22时,朱德发出中央红军北渡乌江行动的部署。
各部红军按照朱德总司令的命令,准备渡江行动,开展战前政治动员。12月31日,是阳历年的“除夕”,部队的政治动员别开生面。红二师政治委员刘亚楼曾在《渡乌江》一文中回忆道:“年底最后一天部队照例是要开盛大的同乐会,庆祝一年来所获的胜利,检讨一年来的战斗和工作,组织游艺会餐。这次过年是在长征途中,与往年不同。会餐游艺都在比较小的单位简单进行,而且不是主要内容。最主要的精神是集中当前的战斗,部队内呈现着另外一种紧张的气象和愉快的心情。连队的晚会,都是报告和讨论当前战略方针,宣传鼓动乌江之战斗。‘突破乌江’‘拿下遵桐’‘完成先头师的战斗任务’‘到遵桐去庆祝新年……’是当时的战斗口号。部队经过党的支部会议、军人大会的动员后,紧张愉快,信心百倍。‘四道封锁线都一连突破’‘乌江虽险,又怎能拦住红军的飞渡’,是当时每个指战员共有的胜利信念。”
就在红军士气正旺,准备渡江时,李德、博古再发生为难之事,反对北渡乌江。他们主张“完全可以在乌江南岸建立一个临时根据地,再徐图进军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
关于中央红军的战略进军方向问题又一次在党和红军领导层内产生争论。1934年12月31日夜至1935年1月1日凌晨,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猴场召开紧急会议。这是中央红军转移中跨年度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中共中央领导人是用这种别开生面的方式辞旧迎新的。新年新气象,1935年,将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人民军队历史发生重大变化的一年。
毛泽东在猴场会议上重申红军应在川黔边地区先以遵义地区为中心建立新的根据地的设想主张。多数与会者赞同这个意见,再次否定李德、博古的错误主张,决定红军立刻抢渡乌江、攻占遵义。
猴场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指出:中央红军渡过乌江后,“立刻准备在川黔边广大地区内转入反攻。主要的是和蒋介石的主力部队(如薛岳的第二兵团或其他部队)作战,首先消灭他的一部,来彻底粉碎五次‘围剿’,建立川黔边新苏区根据地。首先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然后向川南发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务”。
“必须在全体红色指战员中间进行广大的深入的宣传鼓动,最大限度地提高他们的战斗情绪,坚强他们作战的意志与胜利的信心。并且指出新苏区根据地只有在艰苦的残酷的胜利的战斗中才能创立起来,反对一切逃跑的倾向与偷安休息的情绪”。“抓住反攻的有利时机,并不失时机地求得在运动战中各个击破敌人,来有把握地取得胜利。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并“号召全党同志为坚决实现这一决定而斗争”。
猴场会议最终确定了中央红军的战略方向问题。从通道会议开始,到猴场会议止,中央最高领导层关于中央红军战略方向问题的争论画上了一个句号。不仅如此,猴场会议的贡献还在于:其一,调整了红军的军事指挥体制。会议决议虽然没有明确取消“三人团”,但明确把军事指挥权置于中央政治局的领导之下,这就实际上解除了李德的最高指挥权。其二,重新确定在运动战中各个击破敌人的作战方针。其三,要求在红军广大指战员中进行关于新的行动方针的宣传,坚定胜利信心;提出反对逃跑倾向和偷安休息的情绪,实际上批评了博古、李德的逃跑主义、怕做创建根据地艰苦工作、坐享其成的思想。
这时,尾随中央红军的蒋介石嫡系薛岳部吴奇伟纵队四个师已进占施秉,周浑元纵队四个师已进占施洞口,正向新老黄平逼近。中革军委为执行猴场会议决定,决心在敌军未完成合围之前抢渡乌江,向黔北挺进,创建川黔边新苏区。
贵州军阀王家烈,虽为国民党省政府主席兼第二十五军军长,名义上侯之担、蒋在珍、犹国才都是他的部属,而实际上他们并不听王家烈的指挥,都有自己的地盘。其中,第二十五军副军长侯之担兼教导师师长,下辖八个团,割据赤水、仁怀、习水、绥阳等县;蒋在珍师,下辖四个团,盘踞黔东北正安、沿河一带各县;犹国才师,下辖六个团,盘踞黔西南盘江八属。王家烈为了防堵红军,将乌江以北的防务交侯之担负责,乌江以南的防务由他和犹国才负责,他本人担任贵州东南路的指挥作战。
乌江又名黔江,是贵州第一大江,由西南向东北斜贯全省,把贵州划为南北两部。江两岸均为高山绝壁,好像利剑直插青天。江面波涛汹涌,最大水流速度达每秒钟一米八左右。碧绿的江水、黑黑的石山,自古就有天险之称。整个乌江防线,自茶山关起,包括孙家渡、江界河、袁家渡、回龙场等大小渡口十余处,全长100多公里。
1934年12月31日红3军团红2师红4团接到抢渡乌江的军令后,立即出发,经过半天的急行军,部队到达了乌江南边100多里的猴场。
1935年1月1日,红一军团第二师前卫第四团根据朱德的命令到达江界河渡口侦察。团长耿飚、政治委员杨成武亲自化装到江边侦察。为了搞清敌人的火力配置,红四团对敌人进行了火力侦察,引逗敌人不断朝南岸射击。经过侦察,发现黔军在渡口配有连哨,渡口上游约500米处有一条羊肠小路,与渡口大道相通,勉强可以走人;两岸沙滩极少,登岸很难,敌人在此配有排哨;在离江水百余米的岸上,敌人筑有工事;离江边两华里处的一个庙里,敌人配备有团预备队;敌人的总预备队约一个团,在离江边五华里的半山上。
红二师师长陈光、政治委员刘亚楼和耿飚、杨成武经过实地察看后,认为渡口大道是敌人防御的重点,工事较强,兵力较多;渡口上游500米处羊肠小道,勉强能够攀登,而且敌人对此处没有多大的注意力,应是敌人防守的盲点;其余各处都是无法通过的悬崖绝壁。师、团首长经过研究,决定佯攻渡口大道,主攻渡口上游的羊肠小道。
为了给敌人造成攻对岸渡口的假象,红四军团开始搬运架浮桥的器材,表示要在此处架浮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敌人果然上当,在对岸渡口处赶修工事,并不断向红军射击。
为了做强渡和架桥的准备,红四团挑选了善于游泳的指战员18个人,准备泅渡过江,驱逐对岸江边敌人的警戒,掩护后续部队强渡。18个勇士,在师政治部的政治动员下,斗志昂扬,表示:“为突破乌江,完成作战任务,冷风冰水,是不能战胜我们的战斗热血的”!
1月2日上午,天空阴云密布,下着毛毛细雨,空气湿冷湿冷。9时,红四团开始强渡。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红军8个勇士跳入冰冷的江中,奋力向对岸游去。十几分钟过后,他们无一伤亡游到对岸,隐蔽在敌人警戒线的石崖之下。八勇士虽然过江了,但遗憾的是,交由他们泅渡时拉过去准备架浮桥的一条粗绳子,却因水宽流急以及他们体能消耗很大,无法拉过江去。
红四团决心用竹筏强渡。第一个竹筏撑到江中,受敌人火力射击翻在水中了。竹筏强渡没有成功。对岸虽游过去了8个同志,但对于架桥无济于事,只得召这8个人再回来。在游回南岸的途中,一位同志因体能耗尽,被水冲走而牺牲。这样,白天的强渡受挫。
红四团经过研究情况和吸取教训后,决定实行晚间偷渡,以避免敌人的射击,减少伤亡。工兵赶制四个双层竹筏,用于晚上偷渡。偷渡任务由第一营承担。黄昏之后,参加偷渡人员集结江边。第一个竹筏出发了,上面有5个战士。按照约定,他们登岸后,用手电筒向南岸闪光信号,以示到达。等第二个竹筏到达后,兵力达到一排人,再向敌人前哨阵地发起袭击。接着,第二个竹筏也出发了,上面是第三连连长毛振华、通讯员和三个机枪手,带着一挺机枪。敌人并没有发现红军偷渡,20多分钟过去了,仍没见到对岸有手电筒光信号。前面两艘竹筏情况不明,原定的第三、第四个竹筏暂不出发。一个钟头过去之后,第一个竹筏的5个战士回来了。原来他们的竹筏划到江中时,因水流湍急,被冲到下游二里多,又冲回到南岸。他们弃筏沿岸摸索着回来。却毛振华等情况如何,没法判断。红一营觉得还应再试一次。第三个竹筏出发了,划到中流,也无法前进,不得不折回。毛连长他们仍无音讯,偷渡不得不停止。
1月3日天刚拂晓,中央军委副参谋长张云逸赶到红四团。他告诉耿飚、杨成武,后面追击国民党部队薛岳,已经离这里不远了,督促红四团迅速完成渡江任务。否则,红军又将面临背水一战。张云逸带来了军委直属的一个工兵连,协助完成渡江任务。红四团指战员听到这个消息,群情激昂,纷纷向团部请战。红四团党委也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认为晚上偷渡,敌人虽然不容易发现,但自己的火力也发挥不了作用;同时,晚上竹筏也不容易辨别方向,决定白天强渡。白天有利于发挥火力掩护,也便于划筏的辨别方向。
上午9时,红四团仍以小部队对大渡口佯攻,而担任突击的第一营对上游500米的羊肠小道进行强渡。在密集的火力掩护下,第一批三个竹筏载着17个红军战士,快速向对岸射去。敌人拼命朝着竹筏射击,由于红军的掩护火力猛烈,敌人很慌乱,射击没有准头,三个竹筏划过中流后战士们毫发无损。竹筏离岸已经不远了,敌人极其惊恐,加强了对竹筏上的红军的射击。刹那间,敌人阵地下面的石崖里,一阵清脆的轻机枪声响起来了。子弹不是朝着红军的三个竹筏,飞向了石崖上方的敌人。敌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江面上的三个竹筏上,做梦也没有想到,红军的伏兵已经到山崖脚下。敌人一下子乱了套。石崖下的红军战士冲上来,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占领了前沿阵地,紧接着三个竹筏上的红军迅速登岸。过江部队逐渐壮大。在南岸观察战斗情况的陈光、刘亚楼和耿飚、杨成武高兴了喊出声了。“这是毛连长带的几个人投入战斗”。
毛振华等5人。前一天晚上毛振华和几位所乘的竹筏到了对岸。登岸后,他们左盼右盼,却总没有看见后续竹筏过来。他们登岸地点离敌人前沿阵地很近,他们为了不暴露自己,没敢打手电筒向对岸发信号,点了一根火柴发信号,南岸红军指战员没有看见火柴光信号。毛振华等在石崖下面“老虎洞”里,显得比较安全。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敌人修工事的相互说话:“快做呀,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做好!共匪明天必定要强渡的!”“要做厚一点!共匪炮火太厉害了!”敌人一个排长过来查哨,对修工事的敌人说:“三班长,工事做好了吗?要注意呀,怕共匪的水马贼晚上弄过来啊!”只有5个人过江,毛振华决定等时机会再向敌人发起攻击。隆冬季节,一个战士冷得受不了,对毛振华说:“连长,我们去打坍上面这一班人吧,有把握!”毛振华阻止说:“我们几个人同敌人打,固然可以把这一班人打坍,但并不能解决问题,特别会泄露秘密,暴露意图,反而对整个行动有害!”他招呼四个战士紧紧挤在一起,相互用体温取暖,以抵抗寒冷的冬夜。过了一会儿,一名机枪手突然不在了,其余几个人到处摸索都找不着。漆黑的夜,不辨咫尺,又不能大声呼唤。毛振华想,这个机枪手是不久前才从白军俘虏过来的新战士,会不会投敌告密?从最坏处着想,毛振华急忙告诉其他三名战士:“万一敌人发现我们,等敌人靠近了用手榴弹对付,炸死他们。敌人人多,我们人少。我们实在打不过他们,就一齐投江。我们是红色战士,宁死不投降,投江而死是光荣,投敌而生是耻辱。”过了一会儿,那个新战士回来了说:“我到那边拉屎去了。”毛振华问:“拉屎就在这里拉不好?走出去不怕敌人发觉?”他回答:“连长,在这里拉屎会臭着大家。”毛振华笑了笑说:“怕臭,是对的,但可以用泥盖着么。”虚惊一场后,五个抱成一团,在乌江边石崖度过了寒冷的一夜。
再说毛振华他们和三个竹筏上的17个战士会合后,立即消灭了石崖上的敌人一个班,占领了前沿阵地,接着便向敌人的排哨阵地仰攻。他们接连甩了数十颗手榴弹,在轻机枪的掩护下,冲进敌人的阵地,同敌人拼刺刀。敌人一个排死伤过半,往上退去。正当毛连长率领十几人前进到那条羊肠小道时,敌人的增援部队一个营上来了。敌人人多势众,眼看毛连长他们要顶不住了,坐镇团指挥所的陈光,亲自指挥军团的炮兵连进行火力支援。炮兵连连长、神炮手赵章成用迫击炮连打三发炮弹,发发落在敌人中间,把敌人炸死炸伤一大片。敌人后退了。后续强渡的红军也过来了,达到了一个连的兵力。激战中,红军夺取了敌人的主要抵抗阵地。
黔军看到红军作战勇敢,被红军的气势压住了,由江边败退,向通往遵义大道的猪场溃逃。红四团先头过江一个连立即追击,把敌人三个团赶得鸡飞狗跳,满路丢的都是烟枪。猪场离乌江40里路,敌人江防司令部所在地,敌江防司令林秀生从江边逃回,连司令部的文件电稿都没有收拾带走,带着三个团没命地往遵义逃。红四团先头连下午5时占领猪场。
红四团在前面强渡乌江,工兵连在张云逸的指挥下,加紧扎竹筏架浮桥。浮桥架起,军委纵队和红五军团于1月3日下午顺利通过浮桥。毛泽东走上浮桥时连声赞叹:“真了不起,我们工兵就地取材,用竹排架成这样的桥,世界上都没有过。”
红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奉命从回龙场渡口强渡乌江。1月2日,红一团由团长杨得志、政治委员黎林率领从余庆赶到回龙场。江对岸有敌军侯之担的一个团防守,企图以险阻挡红军过江,等待国民党“中央军”到,形成合围红军之势。红一团前卫营一到乌江边浅滩,敌人就开火射击。为了加强渡江火力,军团为红一团配了几门“三七”小炮。红一团为了侦察敌人火器和兵力配备情况,一面组织火力压制敌人,一面用“三七”小炮轰击敌人山顶的制高点。黔军哪见过这阵势,挨了几发炮弹便躲到后山去了。
黔军战斗力不强,红军渡江需要船。杨得志和黎林到附近村庄一调查,发现敌人早有准备,逃跑前对村庄进行了严重破坏,别说没有船,就连一支桨,甚至一块像样的木板也没有给红军留下。船渡显然是不可能。架桥呢?不要说没有架桥的器材,就是有,乌江水流很急,敌人居高临下,也是不行。凫水呢?湍急、汹涌的波涛将毫不费力地把人吞没。杨得志和黎林商量后,立即命令部队组织力量,分别到附近的村庄继续寻找船只、木料,一面走访当地群众,请教渡江办法。
一问当地群众,增加了他们的忧虑。当地群众说,渡乌江需要三个条件:大木船,大晴天,熟悉水性、了解乌江特点的好船夫。这三个条件红军一团一个都不具备,何况对岸还有敌人的防守。“怎么办?”杨得志心里焦急起来。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杨得志忽然看见江中漂浮一节很粗的竹竿,无论风浪怎么冲击它、淹没它,它都顽强地浮出水面。杨得志灵机一动,决定扎竹排强渡。
乌江边上的竹子很多,红一团的指战员一齐动手,经过3个小时左右,扎成了一个一丈多宽、两丈多长的竹排。杨得志和黎林从前卫营中挑选了八名熟悉水性的战士,先行试渡。竹排出发了,到江心时突然斜立起来,八个战士落入水中,被汹涌的浪涛卷进了漩涡,再也没有露出水面。
第一次偷渡失利,大家心里都很沉重,并没有被吓倒红军英雄汉,表示:“一定要渡过去!”杨得志把继续渡江的任务交给了第一营营长孙继先。
红一团又挑选了十几名战士,他们的渡河工具和装备都与前一次一样,不同的是竹排上增加了几个扶手,便于渡河红军战士抓着,不容易因浪涛颠簸而掉下江去。渡江点也换到了下游几十米处水流比较平缓的地方。
天黑伸手不见五指,竹排载着十几名战士离开浅滩出发了。出发还能听到竹片划水的声音。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了。
正等待十分非常心焦中,“乓”的一声枪响,从沉思中惊醒。抬头望去,只见火光是从对岸山顶上飞出来的。很明显,这是敌人放的冷枪,而不是我盼望的联络信号。杨得志只是摇叹气。“乓!乓!”又是两枪。黎林同志急步走到了杨得志身边,却没有讲话。“乓!乓!”再是两枪!“老杨,两枪,是山下响的!”黎林同志立刻惊叫起来,他很少有这样激动的。
“啊!是我们的!”杨得志简直无法控制内心的喜悦。“是的,是我们的。开‘船’!”杨得志兴奋地一面继续望着对岸的山头,一面向孙营长下达命令。早已整装待发的另一只竹排,也出发了。几乎同时,我们的机枪、步枪、“三七”小炮一齐开火。竹排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破浪启程了!
只见对面山顶上红光闪闪,红光中夹杂着“轰轰”的音响,听声音我知道那是手榴弹在敌堡中爆炸了,红军勇士们已经登上了敌人的山顶。又听到步枪、机枪吼叫起来,爆炸声、喊杀声混成了一片。
“老黎,成功了!”杨得志兴奋地拍着政委的肩膀。手掌拍在黎林同志的棉衣上,溅起了点点水花。杨得志说:“噢,你身上全湿了。”。“你不是也一样吗!”黑暗中我听到黎林同志在笑。杨得志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走,坐竹排子过去!”
借着江岸闪动的红光,顶着风、冒着雪,披着雪粒和浪花,行进在烈马般的乌江江面上!天险乌江终究被我们突破了。
1月3日上午11时,红一团全团胜利渡过乌江。浮桥这时也架成功了。聂荣臻随红一师渡过乌江,向湄潭进发。湄潭城外是开阔地,没有敌军防守,红一师顺利占领湄潭。至1月4日,红一军军团主力和红九军团顺利渡过乌江。
左纵队的红三军团第五师前卫第十三团于1934年12月30日由瓮安出发,31日傍晚到达渡江地点孙家渡岩坑。部队草草吃了晚饭,立即分头准备渡江器材。当地群众听说红军要过江攻打遵义,消灭王家烈的“双枪兵”,十分高兴,热烈支援。有的送来了木材,卸下了门板,给红军扎木筏;有的带领战士上山砍竹子,帮助扎竹排;有的还到附近江岸弄了十多条小木船。一些熟悉水情的群众主动提出给红军当向导。人民大力支持,更增强了红十三团渡江的信心和力量。
1935年1月1日凌晨4时,红十三团开始偷渡。师部集中了各团的侦察排,分三个点首先下水。第一营随后出发,会游泳的泅渡过去;不会游泳的则乘小船和木排、竹筏。泅渡者初下水时,冰冷的江水像万枚冰刺直穿骨髓,浑身发抖,牙齿直打架。想到对岸有敌人的火力在威胁,在江中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就会多付出一分钟血的代价,于是奋力划水,急速向对岸游去。
红军到达江心,敌人发觉了,射来一排排子弹。为了掩护战友们过江,架设在南岸的红十三团的迫击炮阵地怒吼了。十多门迫击炮同时开炮,一发发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呼啸着飞向敌人的工事。红军的轻重机枪也一齐向敌人阵地进行压制性射击。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让敌人魂飞魄散,也鼓励着渡江红军奋勇往前。只见江上红军个个似水中蛟龙,翻江倒海。只用了10多分钟,渡江红军就泅渡到了对岸。前后仅半个小时,红十三团全团人马顺利过江。
红十三团顾不上衣服湿冷,立即从四面八方包围敌人,猛攻上山。敌人眼见江防已破,极度恐慌,四处逃散。红军一阵猛冲猛打,一个整敌连守防大部分被歼,小部分逃逸。无名高地被红军所占领。敌东西两侧各约一连兵力赶来增援,红军不动声色,静候敌人送死。当敌人爬至半山腰,红军居高临下,手榴弹、机枪、步枪一齐打响。敌人无法抵挡,败退下去。红军立即发起追击,打得敌人抱头逃窜。
红四团整个渡江战斗只用了1个多小时,共歼敌一百多人,缴枪一百余支,弹药一批。自身伤亡十多人,以较小的代价换取了渡江的胜利。
占领了孙家渡,红军工兵很快架起了浮桥,红三团主力浩浩荡荡从桥上通过,登上北岸,疾速前进。
红三军团第四师的任务是控制茶山关渡口,架设浮桥。茶山关明代称河渡关,位于遵义县城东南40公里的乌江北岸。关口高出江面300余米,与开阳隔江相望。关下渡口名为茶山渡,为遵义至开阳要津。
红四师先头第十团到达乌江边时,天色已晚,没有看见敌人一个士兵,只剩下一些敌人的工事。在江对面的高山上,他们发现许多火光,估计是扼守渡口的敌人。这时,红军的后续部队也赶来了,与敌人隔江对峙。
红四团调集迫击炮、机关枪,对着对岸的火光,进行轰击和扫射。派出一部分队伍下山迫近江岸,准备第二天拂晓强渡。
到第二天拂晓,红四团紧张准备强渡,江对岸的敌人却不见踪影了。原来,防守茶山关的敌人接到红军已经在江界河突破的消息,奉命放弃阵地,撤到遵义。红四团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架起了浮桥。红四师在茶山渡口顺利渡过乌江。
1月6日,红三军团全部渡过乌江,并向遵义及老君关前进。中央红军全部渡过乌江后,蒋介石企图围歼中央红军于乌江南岸的计划全化为泡影。中央红军强渡乌江后,中革军委发布命令奖励强渡乌江的英雄们,名单如下:三连连长毛振华得红星奖章;其余每人均获军衣一套。领导此次战斗的主要干部:一营长罗有保、三连长毛振华、机[枪]连长林玉、二连指导员王海云、二连青干钟锦友、二连二班长汪大标、二连长杨尚坤等8同志。涉水及撑排的:西市机枪连孙明、山西王家福、西城王友才、林玉、西城三连五班长唐占钦、西市赖采份等6位同志。英勇冲锋顽强抗战:战斗员:曾传林、刘昌洪、钟家通、朱光宣、林文来(新战士)、刘福炳、罗家平、丁胜心等9位同志。
强渡乌江战斗与一个多月前的湘江之战形成了鲜明对照。湘江之战时,由于蒋、桂、湘军阀之间的矛盾,湘江一度没有设防,中央红军先头过江占领渡口时没有遇到什么战斗,惨重损失主要发生在掩护军委纵队和后续部队过江的战斗中。乌江江面宽、水流急,两岸都是高山绝壁,号称天险,对岸又有敌军防守,红军渡江的难度要比湘江大得多。为什么中央红军抢渡乌江反而比抢渡湘江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呢?
其一,是中共中央的战略行动方针在广大红军指战员中进行了广泛深入的宣传,最大限度地提高了他们的战斗情绪。陈云在共产国际的报告中曾提到,“红军战士已经清楚了西征的前途和目的。我们告诉他们说,我们要打到贵州去,‘活捉王家烈’。这成了我们战士奋斗的目标”。在强渡乌江战斗打响前,各部队都召开了不同形式的大大小小的政治动员会,广大干部、战士对于突破乌江、占领遵义、创建根据地的重要性有了充分的认识。各级指挥员、战斗员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在渡江战斗中不仅勇敢,而且机智灵活,红军的战斗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快取得了胜利。
其二,是渡江各个环节互相衔接紧凑,没有脱节现象。前面红军先头部队强渡成功,夺取对岸渡口之后,紧接着工兵及岸边部队就把浮桥较快地架起来了。浮桥刚一架好,军委纵队和后续部队就快速跟进过江。整个强渡乌江行动,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像抢渡湘江,前面先头早早占领渡口,后续部队却慢吞吞地行军,前后脱节。
强渡乌江,是中央红军进入贵州后,遇到的第一个严峻的考验。这个考验以漂亮的成绩得到通过,预示着中国共产党伟大的历史性转折即将到来(注1)。
(注1):王新生著:《穿越历史时空看长征》,中共党史出版社2016年8月版。
编著者:
左显成(1947.6— ),男,资中县人。1964年参加水电建筑施工,1978年天津大学土木建筑地下建筑毕业,在水电十局教授级高工退休职工,现都江堰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自费出版有长篇小说《我要成家》,《浓浓校园情》业已完成长篇小说《大山深情》和《花蕊夫》等作品。还写有诗歌和散文作品,发表在《西南作家》杂志、《中国诗歌网》、《人民网社区论坛》、《当代文学艺术网》、《四川文学网》、《麻辣社区四川论坛》、《美篇》。我编著的《人民心中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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