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天平
文/刘昱含
门被一把推开,正配着药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吸引。来人一整个堵着门大喘气,好大一会功夫才直起身子轻轻的把门关上。
“小祁,今天来的晚了?”
那人才刚把门关上,又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刹就对上了另一年龄相仿的面孔。
祁知秋倒是不怎么迟到的,但是昨夜也不知怎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三更漆黑一片也是出奇的清醒。
“是啊,昨晚失眠还挺严重的,睡过了。”
叫住知秋的年轻人也没多说些什么,开始低头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只见他正拿一小杆秤仔细的分配着,在祁知秋的注视下越过碎发推了推眼镜。
“知秋啊,别看了,人家有安叔的真传,咱们再不努力,就只有做人家员工的份了。”
一旁的人一把将祁知秋拉到了岗位上,祁知秋思量着方才人的言语,脸上有些难色。
“小南他人还不错啊,还是别这样说了吧,安叔教小南应该是有原因的。”
堂里静悄悄,悄悄到这细语细言一不小心就走进了旁人的耳朵。小南闻声并未抬头,倒是不多见有人念得他的好。动作被屋子里这份悄悄拖的迟缓了些,若有若无的听着两人嘀咕。
“那安叔为什么单单只教他不管我们?小祁你来的比较晚,还是不了解,这种事明里都是说不得的。”
祁知秋倒是没和人再多说着,低头做自己的事情,黄铜的天平放了些许的药材却一动不动,又抓了一些放上,天平开始颤动了。原来是因为药材太轻了天平才没反应。不知干了多久,众人被一声咳嗽叫起,抬头一看,安叔已经站在屋子中间了。
安叔叫停了大家手里的工作,随后一字一句的宣布:“我想着,医馆该有个帮我管事的人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几乎话音刚落,祁知秋身旁那人就猛地跳起来,接着是满屋子人的沸腾,瞧这些人跃跃欲试毛遂自荐的样子,倒显得他和小南格外冷静。
安叔自然也是留意到了两人,只是草草两眼盖过知秋后又把眼睛留在了小南身上。
“小南也来试一试吧。”
祁知秋倒是不意外,安叔的眼睛能落在他这个刚才来了几个月的人身上已经是不错的印象了,但不同的是安叔慵懒的声音引起了些许人的不满。一片质疑声中安叔伸出一只张开的手宣告:“以自荐者在医馆的能力来决定,下午你们就开始会诊,这是比较公平的方式。”
就着下午这满堂岐黄的景色,不远处听到了几声鞭炮,正把脉的小南闻声抬了头,安叔放下了茶碗,祁知秋站在其身旁,没一会消息就从人群里传来——不远处开了家新医馆。
安叔看了看身旁站着的知秋,轻咳一声伸手示意他坐下。祁知秋见了安叔的举动也是赶忙的坐下,毕竟他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没让你参加,怨否?”
“知秋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怨。”
安叔看起来是有些满意的,原本凝重的表情略微放松。开始打量诺大的医馆里的学徒们,又伸出手连指了几个人给知秋看。
“知道他们几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祁知秋看了看安叔指的几个人,小南处理的不紧不慢,先前同自己嘀咕那人也很卖力,还有几人,各有各的特点,只是让祁知秋不解的是为何安叔还指了一个手忙脚乱的人。
“安叔,知秋不明白。”
安叔又有些慵懒的看着大堂,然后随着刚才指的几个人缓缓的解释着。
随着手指到了小南身上:“谦卑有礼,技高从容,但是太亮眼了。”随着手又指向那人的方向:“急于想表现自己,急于求成,不承认其他人的优点。”随后几下,又到了最后一个人身上“缺了斤两上阵只会如此了。”各有各的特点,安叔这是把这大堂里的几种例子给自己指出来了。
祁知秋若有所思,而经了月余后这场争夺也有了定数——安叔当堂肯定小南便是所选择的人了。
这引的很多人记恨,其中反应最大的还是同知秋嘀咕的那人。就看好几个人拉着他,他对着安叔和小南质问,小南沉默不语,安叔一副且无聊去的样子。将这人愤的直接摔门而出,众人默不作声,安叔打破寂静:“迟早会惹出乱子。”
小南看到了安叔身旁的祁知秋,两人对了一眼,想说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
而这麻烦很快就来了,已经是来年开春了,一群人将医馆围个水泄不通,小南和一些人正在门口尽力处理人群,却不见安叔,祁知秋刚到医馆便看到了这一幕,挤过人群看到了小南和一群人正努力的进行协商。还有角落里默不作声的那人——他给隔壁医馆派来打探的人多开了足足一倍的药量。
开春的风一过仍是让人忍不住裹紧衣服,医馆门口很快就被肃清,但是麻烦还是堵在门口挥之不去。过了几天祁知秋再次到门口的时候便听着出来的人议论纷纷,说着隔壁医馆的口碑大涨,安叔的医馆因为这件事名声大降。进了堂里正巧看到安叔起身往里走,那人脸色铁青,抖着手追喊着安叔,略过曾经说教过的祁知秋,一把推开小南,仍试图扳动安叔心里那把巨大的天平。
不少人也趁这机会指点小南上上下下,谴责在他管理的时日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再次翻开祁知秋当日推开的大门,扑面来的是神似当日的冷嘲热讽和围兵推墙,恶言恶语瞬间在整个医馆里沸腾,转而又冲向了安叔当时的公平竞争,满堂的人安叔皆给了机会,仅剩一个能力尚浅的祁知秋跟在安叔身旁将这大堂看的清清楚楚,如今招人惦念的小南百口莫辩,急于求成的人失了医者仁心,身旁这些无事的人似乎也忘记了门外那股子冷风吹向那开了不久的新医馆。知秋想上前拽出小南,却被人一把拉住,只看安叔还是那副且无聊去的样子,见知秋急躁,也只简短的说了一句:“没用的,人心想要撼动天平,我们拦不住。”知秋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向大堂——一片谩声里祁知秋看了个清清楚楚。风从新医馆的方向兜回,满堂的人打个哆嗦,随后继续在一柄巨大的天平面前追求自己所谓的“公平”。
撬动天平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本想叫醒浑噩的人群,想让他们远离非沉重而能撼动的天平。却发现不知名的手正推搡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不得后退,在精神上撕扯身体血肉的同时满堂人继续着浑浑噩噩的沉睡,在另一个空间里继续高声呼喊,拨弄着不容侵犯的人间天平。
刘昱含,男,汉族。2006年出生于吉林松原。现就读于宁江区实验高级中学。热衷文学,文笔清新,格调优雅。有《白发》《诗说》《滂沱》等部分作品发表在吾壹文艺沙龙、查干湖文化新战线等网络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