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诗情画意,(本名贺孟章),50年生人,大专文化,河北平乡县人,退休前任县法院副院长。爱好文学,现为邢台市诗词协会理事,文章诗词曾多次在河北法制报、燕赵都市报、邢台日报、以及刊物上发表。2012年出版诗集《新声新韵》。
故乡的水塘
作者|贺孟章(河北)
我的家乡常河镇,在明代嘉靖年间,为防匪盗曾修筑过寨墙。高高的寨墙像城墙一样,把镇子围了一圈。寨墙外边是10米多宽的寨壕。镇子的南面,紧靠着通往平乡旧城的威县至邢台的大路。抗战时期,抗日军民经常以残损的寨墙做掩体,袭击过往的日寇,因而被日伪军铲除,寨壕也随之被填平了。到了上世纪50年代末,镇子的东、西、北三面,仍留有残缺不全的寨墙。寨壕基本上还是原来的宽度,只是浅了些。
镇子东边和西边的寨壕里,长满了芦苇,每到春季,满塘的新绿郁郁葱葱。我们这些儿童们,经常结伴到塘边玩耍:或拔出苇尖儿,剥出内芯儿吹作蜜蜂叫;或摘下芦叶编小粽子儿玩儿;或把芦叶卷成上细下粗的形状,捏扁上口作喇叭吹。待到芦苇长到一人多高时,便把芦苇从根部折下来,批散开叶子当红樱枪耍。
夏季,雨水从街巷流入寨壕,镇子便三面环水。雨大时水溢出寨壕,东、西门外“一片汪洋”,连进出的大路都看不见了。镇子南面的地势较高,东门外南塘的水通过路面向北塘流,塘里的小鱼也就顺着水流游动。刘家二叔便在水流的窄处,用竹帘子托底斜着支起来,让水从帘子的缝隙处流过,游过来的小鱼就搁浅在帘子上,二叔悠然自得得坐在旁边捡鱼。
北面的寨壕里没有芦苇,水面也开阔,春天种的苘麻一泡水,就像一片片的睡莲漂浮着。我们经常到那里去游泳,一个个比赛着仰浮、潜泳、打扑腾。“二牛”的水性最好,能从水塘的南沿到北沿潜游两个来回;“立浮”都能露出小乳头来。有一次他跟别人比水性,曾经潜入西南大坑底部的深井里,看谁待的时间长,出来后“二牛”说:“井里的水特---别---凉,可把我冻毁了!”。我在同伴中是最笨的一个:仰浮往下沉,潜泳往上飘,就是闭住气蹲在水里,不一会就飘上来了。
寨壕的南滩上,是成排的枣树。北沿稀稀疏疏的有几棵柳树,树干斜横在水面上。贴紧水边的树身部,长满了长长的柳须,像黄豆芽一样白嫩白嫩的,一层层伸向水面,从顶端到树身逐渐变成红紫色。小伙伴们爬上树去,坐在树干上上下颤悠,然后大喊一声跳入塘中。有的则在光滑的塘坡上泼上水,光屁股坐着或躺着,突溜溜滑入塘中,玩“坐飞机”。那时,我们是不用担心砖头和碗片划伤屁股的。
有一次,我们正玩的高兴,东邻的二大娘风风火火的跑到塘边大声喊道:“小二小,滚出来!不割草去,跑这里洗身子,你找挨揍!”转脸冲着她家的侄子说:“小长福,你别个能,这么大的水你在大坑里洗身子,我回去给你娘说!”。正在戏闹的我们顿时没了声响,几个光腚猴儿低着头,灰溜溜的爬出水塘穿上了裤子。
那些年份雨水大,夏天出门就是水,不是这个村儿小孩掉在水坑里了,就是哪个村儿的小孩淹死了,所以,父母最担心的就是孩子洗身子。父亲对我的管教是非常严格的,为了阻止我下水,每次跟小伙伴出去玩耍时,父亲都要用毛笔在我的肚脐上边画一道墨印儿,回家时没了墨印儿就要挨巴掌。有一次,在浅水里戏耍把墨印儿给弄掉了,我不敢回家。伙伴说:“不要紧,俺家也有毛笔,咱去描一下!”我高兴地好像找到了救星一样。后来用这个方法,一次又一次的混过了父亲的验看。
那时候家乡的水多,大小坑塘都有鱼,在西南大坑里曾经逮住过30多斤重的鲤鱼。有一年的秋天,东寨壕的水少了,大人们把塘水筑埝隔断,分段泼干,逮的鱼有鲫鱼、鲢鱼、泥鳅、鳝鱼、鲤鱼;有黑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还有粉色的。就连平时见不到的嘎牙、“聚花”(桂鱼)、鲇鱼、“火头”(黑鱼)都露了面儿,这些鱼平时潜伏在水底,是从来不在水面上游的。听大人们说,“聚花”脊背上的鳍像刀子一样锋利;嘎牙腮边有两把锥子,能把手刺破。
我们这些孩子们看着大人逮鱼,非常眼馋,但不敢打深塘的主意,看到哪一片水浅,水面小,便一齐跳在水里搅和,浑水一呛,鱼便反了坑,一个个张着小嘴露出头来。有的用笊篱涝,有的蹲在水里摸。收获最多的是鲢鱼、鲫鱼、小虾、泥鳅和“花脸婆”。“花脸婆”就是河蚌,像儿童手掌那么大,坑塘里到处都有,也最好捉,就是煮不熟,不好吃。那时候儿我最兴奋的事儿,就是摸到一条一拃多长的大鲫鱼!
后来,寨壕陆续被填平盖成了房子。常河镇也早已没有了旧时的模样,儿时的伙伴也多因老病而逐年少见。但是,浓浓的乡情却像窖藏的老酒,日久弥馨。每当我回到老家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些交织着亲情、乡谊和懵懂、顽皮的童年往事。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