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卖炭翁”
随笔作者/向远茂/图片引用
青烟袅袅从山坳间轻扬着飘上天空,在微风里悄然弥漫散开去,化为风化为云,与风云同行,一道飘向远方飘向天际……远远看到这种景象就知道有人在大山深处砍柴、挖窑、烧炭;尤其是在十冬腊月的季节里,闲暇的时间多,乡亲们上山烧炭,挣些钱来贴补家用。
烧炭,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没有谁乐意去干这工作。烧炭,得自家的荒山里有杂柴;能吃苦耐劳、力气大;要懂得挖窑烧炭的技术;有足够的胆量,独个在深山老林里烧到零晨二三点或是到天亮才能回家。一身破烂,一身灰尘,双手裂口、伤痕累累,青筋暴凸,颜色蜡黄,手指甲的缝隙里垢满尘土、炭末;头发灰蒙蒙的,且有火色烫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发梢焦黄而曲卷,颈项黢黑,满面尘灰;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在质疑似的扑闪着,显得格外明亮;开口说话时,嘴里的两排牙齿也显现得很是洁白,就像包公的黑脸那么特别。
烧炭,先得选窑址,要选土质好的荒地,在树林集中的地段为最好。然后,再开锄挖窑,炭窑可大可小,没有标准的要求,一般都挖五六尺直径的炭窑就够足了,用特制的小挖锄挖窑,自地表以圆形向下扩张拓宽挖掘取土,深至三五尺左右即可,再从外边挖掘烧火的窑门,窑内平整,四周开一条环形小沟,连通着排烟的烟道,炭窑便挖掘完成。之后去山上砍杂柴,以选砍硬木柴为好。檀木、钢木、茶树、枫树、豆树、枇杷、樟嘎、白杨等等,最好的还是林木树,烧出的木炭火紧、耐烧、温暖。杂柴砍好了,再一根根搬到炭窑边,刀砍、斧劈成两尺或两尺五左右长,然后竖立着放进炭窑里去,直到装满窑为止,靠窑门边处放一些引火的干柴。接着封好窑顶,在窑内的杂柴上铺一层茅草或是稻草,上盖一层湿土夯实打紧;再铺上一层润土打压牢固,就这样一层层往上铺垫、打压,直到做成标准的窑顶为止,最终成为一个从地面上凸起的半圆形窑顶,窑就做成了,待这一切完全准备就绪。随后,去近处寻找一些生火用的干柴草,带回窑边,开始点火烧窑,一直烧到炭窑里的杂柴接火燃烧,才能回家吃饭、休息。如果窑口、烟道没有做好,那就烧不接火,得重新修整,很是麻烦,几个来回的整理,时间也耽误了,等到快夜的时候才能重新点火烧窑,那一定是要到半夜或是天亮了,才可能让炭窑里的杂柴正常燃烧起来。同时,每天还要去炭窑观察,查看木炭烧到什么程度,这主要是看烟道的排烟情况,根据炭窑烟量的多少、缓急、烟色来判断窑内的杂柴是否烧成了木炭。如果闭窑过早,那杂柴就没有烧透,木炭两头肯定会有一大截的炭头子,卖相不好,烟也很大,烧起来满屋子的浓烟,呛得人憋气,熏得人眼泪汪汪,忍不住跑出屋外去呼吸新鲜空气;如果闭窑过迟,那很可能窑内的木炭就燃掉了三分之一或是一半,剩下不多的木炭了。打开炭窑时,窑顶处全是一层很厚的白灰,木炭所剩无几,造成的损失不小,让人心痛不已,直叹经验不足或是错过了闭窑的时间。把准火候恰到好处的闭窑,木炭烧透,色泽光亮,不留炭头,经久耐烧,卖相很好,价钱也高,当年木炭大约三块多一斤。真正烧炭的卖炭翁,是没有木炭火可以烤的,只能捡些“渣渣炭”烧来取暖,好木炭是要卖钱的,以便购买一些年货或是生活与生产必须的物资和日用品或是给父母、妻子、儿女买些衣裤鞋帽保暖御寒,过一个吉祥、喜庆、快乐的新年。
这让我想起了唐朝白居易所写《卖炭翁》的诗句来:“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重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虽说时代不同了,但烧炭卖炭却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劳累辛苦的过程是没有区别的,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了那种“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令人愤恨的场面和所为。
时下已经不再烧木炭了,封山育林,保护环境,成为人们共识的环保理念。现在家家户户基本全是使用电火炉、电饭煲、电炒锅或是液化气,就是烧炭取暖也烧的是机制木炭,最主要的目的是保护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



机制木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