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道光七年的元宵节,我去蒋坦家拜年,与他在堂前相见。那天,我穿了一件葵绿色的衣服,他穿着一件银红色的绣袍。我们两人站在一起,肩并肩、额齐额,发钗与冠帽相挨。堂中的叔伯们见此都说:“他们俩人看上去真是般配呀!”于是,父亲有了为我们缔结婚姻的意思。
蒋坦:几个月之后,巢园的牡丹花盛开,父亲邀请了亲戚朋友在花下设酒宴,秋芙亦随她的父亲一道来了。席间,我见她偷偷地将酒宴上的果脯收起来藏到手巾中,便去抢夺。她嗔道:“我要带回去,不是给你吃的。”我那时想要捉弄她,便解下系在身上的腰带,坏坏地说:“ 我要用这个把你捆起来,看你回得去回不去”。
秋芙: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哭了,直到乳母把我抱过去安扶了好一会。长辈们见此情景,相顾大笑起来,而父亲也顺势在酒宴上为我和蒋坦定了亲。
蒋坦:此后几年,我们相互隔绝,没有再相见,直到道光十二年春节。
蒋坦:道光十二年,我去关家贺岁。刚到门口,便看到一个青衣小丫鬟扶着一个漂亮的姑娘登马车离开。我听见屏风后面传来的笑语闲谈,才知道刚才那位姑娘正是秋芙。又有一年重阳节,秋芙家置办酒席,我当时位列席末。隐隐在鼻息间闻到一股淡若兰草的香气,又听见湘帘后面有人走动,佩玉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当时总觉得这兰草之气,与这佩玉之声应该是来自于秋芙。
秋芙:道光十六年,在隆隆的马车声中,我卷起车帘,与对面另一辆马车相驰而过,里面忽然探出一位少年与我对视许久,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似的……又有一年小雪,我在庭院的腊梅树下,忽然听见母亲叫我的名字。于是我从庭院跑入房中,在房间珠帘拉下的瞬间,与帘外一双眼睛触碰到一起,仿佛就是当年在马车上与我相对视的那双眼睛……
蒋坦:直到新婚之夜,我将秋芙行礼时遮面的扇子拿开,红烛前相见,才发现她双颊的酒窝已不如旧日那般丰满了……
秋芙:如今我们又人到中年,双鬓渐已泛白,方觉人生如梦如幻,如同酒醉……
蒋坦:不知几年之后
秋芙: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